第265章

太华宗, 迷津渡。

一堂课刚结束,弟子们从一个个讲堂里陆续而出,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, 奔向下一个修行之地。

这些弟子身着十二种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校服, 装扮气质各不相同。其中,最少见的莫过于纯白色的无情道院校服。一届弟子数百人,只有三人有资格穿上这象征太华宗至高巅峰的白衣。

沈絮之站在走廊的一隅,在诸多形形色色的学生中,他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贺兰熹。

太华宗弟子美人如云,其中不乏盛装妆扮者,可一袭白衣的贺兰熹依旧最耀眼惊艳的那个,如同落日熔金, 不似凡尘之物, 只一眼就叫人挪不开目光。

贺兰熹身边总是围着许多人。宋玄机在的时候还好,这些人会自觉地有所收敛。宋玄机不在的时候, 比如现在,除了经常和贺兰熹在一起的祝如霜白观宁等人,还有不少其他道院的弟子正有意无意地尝试着靠近他。

每一个向贺兰熹打招呼的道友, 无论贺兰熹记不记得他的名字,都能得到贺兰熹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回复。

但见贺兰熹走在白观宁和祝如霜的中间,一手搭在祝如霜的肩膀上, 面朝白观宁说着什么,发间的金簪流苏在迷津渡的晚霞里晃动着熠熠光辉。

类似的金簪流苏,沈絮之也有一枚。

那不是他的东西, 他不会像贺兰熹一样毫无顾忌地将金簪流苏戴在发间。他也曾想过物归原主, 只是自那一夜在归虚谈室和宋流纾不欢而散后, 他便再未见过这枚金簪流苏的主人了。

沈絮之抛去杂念, 用传音术将贺兰熹叫到了自己面前。

若是寻常弟子,他大可直接将人传唤至归虚谈室,但贺兰熹和他的关系颇为微妙。贺兰熹上辈子是他的前辈,这辈子他又成了贺兰熹的院长。他没有宋流纾那般潇洒肆意的心性,一时无法把贺兰熹当成普通的晚辈来看待。

贺兰熹看出了这一点,特意用上了敬语:“院长,您找我?”

沈絮之:“……上神。”

“别别别,您叫我的名字就好!我现在又没有神格,哪里还是什么上神啊!”贺兰熹大惊失色,“您如果做不到,就多想想我小时候在您怀里吃奶的样子吧!”

没有人能拒绝太华宗第一小甜豆的要求,浣尘真君也不例外。

“贺兰时雨。”沈絮之一点头,道:“你也不必和我用敬语。”

贺兰熹:“好的,敢问院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呀?”

沈絮之:“课后留堂。”

贺兰熹一怔:“啊?我做错什么了?我每项功课都好好完成了的,也没有违反宗规。”

沈絮之:“《九州史》。”

贺兰熹:“……哦。”

沈絮之:“随我来。”

既然贺兰熹这辈子已经是他的弟子了,他就必须对贺兰熹奇烂无比的《九州史》负责。

据沈絮之从之前教授贺兰熹《九州史》的长老处了解,贺兰熹的《九州史》之所以烂不是因为他的记性不好。相反,贺兰熹的记性很好,丹药的制作,剑阵的构成,符箓的撰写……这些东西只要给贺兰熹演示一遍,贺兰熹就能彻底印刻在脑海里。

问题是,《九州史》是不能演示给贺兰熹看的。

找到痛点后,沈絮之对症下药,将《九州史》中的记载以画面的形式一比一还原,并让贺兰熹置身其中,以此来加深贺兰熹对史实的印象。这就要用到一个颇为高深复杂的术法——浮生若梦之术。

贺兰熹曾经在浮绪仙君的陵寝里接触过浮生若梦之术。这是一种无限接近创世的术法,只要设置一个起点,里面的一人一物,一草一木就会按照天道法则自然演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