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6 第 96 章(第2页)

    这话说得郁老大一家都愣住。


    郁离杀猪?


    哦,对了,确实听说她在县城的肉铺干活,她会杀猪是正常的。


    只是村里怎么也让她去杀猪?祭灶是男人的事,杀猪当然也让男人来杀,让个女人来杀,这不是不吉利吗?


    郁老大这么想,也这么问了。


    那人不禁笑出声,“啥叫不吉利?正是因为离娘杀猪才吉利,附近村里要祭灶时,都想请她去杀猪呢!还要给她一笔钱!咱们村就好啦,她是咱们村里的人,她都没收钱……”


    不等郁老大再说,那人摆了摆手,“我得赶紧过去,不然等会儿就错过了。”


    说着就朝村西头那边赶去,可见真的很急。


    郁老大一家站在那里,满脸茫然。


    半晌,陈氏问道:“那咱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?”


    “不去!”郁敬德拉下脸,“反正我不去。”


    如果不知道祭灶杀猪的是郁离时,他估计还会以郁家的长孙身份过去,但这会儿知道是她,某种羞耻的记忆袭来,让他控制不住脾气。


    郁敬礼也表示不去。


    郁老大更不会去,他怕看到郁离时,自己控制不住。


    三个男人直接回房,留下陈氏带着女儿和小儿子站在那里,越发的茫然。


    祭灶是大事,每家每户的长子长孙都要去的,这是一家的顶梁柱。


    以往的祭灶都是这样,郁老大会带着两个让他们骄傲的儿子过去,趁机与村里的人聚聚,迎着村民们羡慕的眼神,他们心里都很快活。


    可今年他们若是不去,人家会怎么看待郁家大房?


    陈氏没法子,但她也知道,自己是劝不住丈夫和两个儿子的,只好带着女儿和小儿子一起去晒谷场那边,看看郁老爷子夫妻在不在,让他们回来劝劝那三人。


    郁琴一直沉默着,听她娘说,等会儿让他们看看阿爷阿奶在不在时,她开口道:“娘,爹和大哥、二哥最近脾气都不好,阿爷阿奶能劝得住他们吗?”


    祭灶这样的大事,他们居然说不去就不去……


    这是第一次,郁琴发现,她所崇拜的父兄是如此的不靠谱。就算他们不想见到郁离,那装都得装一下吧?


    那么多人看着呢。


    陈氏神色微黯,脸色有些憔悴,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也在这几个月添了些细纹,可见这几个月她在县城过得很不好。


    “这是你阿爷阿奶的事。”陈氏平淡地说。


    到时候要生气也是老两口生气,她一个嫁到郁家的妇道人家,被夫家当成外人,祭灶这种事也和她没关系,届时丢脸的也不是她。


    郁琴闻言不再说话。


    只有郁敬宗,全然没将这些放在心里,父兄不去他也没觉得有什么,反而很好奇郁离要怎么杀猪。


    他一路上都在说:“怎么是离娘那搅家精去杀猪?她是女人,让她杀猪真是不吉利,村长一定是老糊涂了……”


    陈氏和郁琴都忍不住看他。


    “宗哥儿,你说什么?”郁琴有些忍不住,生气地说,“我和娘也是女人,我们也不吉利?”


    她是不喜欢听到郁离过得好的消息,可听到弟弟居然这么小瞧女人,视女人为不祥,她更是生气,心里憋得不行。


    这一刻,她甚至觉得,郁离要杀祭灶的猪是一件难得的好事。


    以前祭灶这种事和村里的女人没关,现在他们居然请女人去杀猪,瞧这些男人的嘴脸变得可真快。


    郁敬宗见母亲和姐姐的脸色不好,只好闭上嘴巴,只是看他的表情,就知道他是不服气的。


    陈氏皱了下眉,正要说什么,突然见前方有人走来。


    是一个男人,带着两个孩子。


    那男人穿着一袭素青色的大氅,这样的穿着打扮在乡下地方很少见,就连郁老大都很少这么穿,一般都是城里那些读书人更喜欢这样穿。


    虽然尚未看清楚他的脸,然而那挺拔的身姿,从容的气度,已然不俗。


    当那三人走近时,他们终于看清楚穿着大氅的男人的模样。


    他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下,那张脸宛若新月初雪般,看得陈氏母子三人都有些傻,忘记了反应。


    傅闻宵见到这三人,停下来问道:“打扰了,不知西边的晒谷场往哪走?”


    牵着他手的傅燕回兄妹俩往他身边靠了靠,有些胆怯地看着对面的人。


    兄妹俩虽然被郁离带出去几次,但大多时候面对陌生人时,还是会胆怯不安,要不是有小叔叔在,他们都想躲起来。


    陈氏指了个方向。
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
    傅闻宵礼貌地道谢,带着两个孩子朝晒谷场那边去了。


    留下的母子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,愣愣地站在那里。


    “娘,这人是谁啊?”郁敬宗好奇地问,“他也是村里的读书人吗?他看起来比爹还有气派。”


    会觉得对方是读书人,是因为他穿的那大氅比较讲究。


    在郁敬宗心里,会这般穿着打扮的,肯定是那些读书人,更不用说这男人身上的某种气场,他说不上来,只觉得对方莫名让他敬畏。


    以前在郁敬宗心里,他爹就是最厉害的人,一直拿他爹和村里的人比较,那些村夫根本比不上他爹有本事,一直为他爹自豪。


    可现在,他爹在这男人面前,被比得像个乡巴佬,又丑又土的。


    郁敬宗扁嘴,原来他爹这么丑这么土的吗?一点也不像个读书人,脾气还老大,一不顺心就会暴怒骂人。


    陈氏摇头,“我也不知,许是城里来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吧。”


    今天是青石村的祭灶日子,或许会有一些城里闲得没事的公子对此感兴趣,特地过来看一看吧。


    虽是这么想,但她也没忽略那男人的气度模样,看着也不像是什么闲得没事的有钱人家公子。要真是这样,怎么没见他身边有仆人跟着?


    陈氏心里感慨,这公子的样貌气度,她生平罕见,刚才乍然一见,都有些傻眼。


    她不禁拿年轻时的郁老大和刚才的公子比较了下,越发觉得郁老大就是坨屎。


    如果当年她先是见过这个公子,她一定不会看上郁老大,更不会被他那假模假样骗了,也不至于嫁到郁家,如果当初她在县城里随便挑个富绅家的公子嫁了,不比嫁到郁家好吗?


    陈氏越想越难受。


    “走吧,先去找你们阿爷阿奶。”她朝两个孩子说。


    郁琴心不在焉地应着,目光望着前方,还能看到那人渐渐远去的身影。


    也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哪里人,那两个孩子是不是他的,他已经成亲了吗……


    **


    今天是难得的晴朗日子,有稀薄的阳光洒落。


    虽然天气还是很冷,但只要不下雪不下雨,就是个好天气,更不用说还有暖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