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二五章 哑巴“老鞭”的鞭功(第2页)
扁豆儿猜出哑巴“老鞭”可能是问他叫啥名字儿,就说道:“俺叫扁豆儿。”
“老鞭”听了笑笑,接着“老鞭”仍然“呜呜啦啦”两手比画着……扁豆儿猜想了一会儿,估计到“老鞭”可能是询问他的家庭情况。
扁豆儿就说道:“俺没有家……俺没爹没娘……就俺独个儿……俺从出生直到如今就没见过爹娘的面儿,听人说爹娘淹进黄河里了。”
“老鞭”听了一脸悲伤沉重,眼里涌上一层泪水不断叹息。
扁豆儿能看得出“老鞭”同情可怜他,他以后也就把“老鞭”当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知己,从此很敬重“老鞭”。“老鞭”到黄河滩放羊时不时地还给扁豆儿捎来点儿好吃的食物。有时“老鞭”憋得慌,想与人儿“说”几句话“聊聊”,扁豆儿就充当哑巴“老鞭”的翻译。
“老鞭”是哑巴,不会说话更不会唱歌儿,但这些放羊娃儿的嘴就闲不着了。
哑巴“老鞭”的嘴虽然说不出任何语言,但耳朵很喜欢收听别人的语言,特别很爱听放羊娃儿胡溜八唱,听得高兴还一个劲儿地鼓掌,嘴里发出“哇哇啦啦”别致的赞扬声,有时还兴奋地手舞足蹈一番。
放羊娃儿们能看得出哑巴“老鞭”颇为欣赏他们的胡吼乱唱,他们觉得“老鞭”虽然是个哑巴但总是个大人呀!有个大人欣赏他们自编自唱的歌曲,他们似乎内心里感到亢奋和骄傲。于是放羊娃儿们一个个显露出了词作家、作曲家、歌唱家的原始天赋。
放羊娃们这种原创的、天真童趣儿的、带着泥土草青味儿不加修饰的荒野歌曲,在豪华的女士先生、达官显贵正襟危坐的歌厅是很难听到的。即便是在弥漫着雄激素和雌激素、弥漫着雪茄和香水味道的贵族沙龙也很难听到。要是翻译介绍到幽默浪漫、绅士对燕子的尾巴颇感兴趣的国度,说不定得个什么金奖也难说。
于是,黄河滩里断断续续听到这些野性孩子怪声怪气唱歌儿的胡乱吆喝,只听到“啪”的一声鞭响,一个童稚响亮的歌声传来:
哎嗨……哎嗨……哎嗨哟……
夏天放羊美哟……就是蚊子乱咬腿呀!
冬天放羊最难受哇……寒风刮得鼻涕流。
羊儿饿了就吃草?……俺要饿了赶着羊群往家跑。
放羊忘记带雨衣呀……下起大雨淋得像只落水鸡。
哎呀嗨……咿呀吔……逮只蛐蛐装兜里。
回家换颗玻璃球儿……弹球儿专赢那个混蛋癞痢头。
这时又听到“啪”的一声鞭响,又传来胡唱乱吼、怪声怪气儿的声音:
哎呀嚎……公羊舔着母羊的屁股乱转圈儿嗨!
母羊是已经怀了小羊羔?。
还没吃饱肚子就耍臊……
挨上一鞭你这骚公羊就老实了。
嗨嗨嗨……青草丛里蚂蚱多呀!
龟孙儿蚂蚱乱蹦跳。
羊儿要是吃蚂蚱,
一定很快长肥膘。
不吼啦……不唱啦……
解开裤子拉泡尿……
这时在不远处又听到“啪”的一声鞭响,随着鞭响少年人儿特有的尖声脆气、悠悠扬扬的歌声传来:
蓝蜻蜓喜欢落在芦苇叶上吔,
白蝴蝶喜欢粘在喇叭花上哎,
蛐蛐喜欢钻胶泥缝儿呀,
蝈蝈喜欢在豆子棵里唱着孤独的歌儿。
老鹰爱抓离群鸟啊,
灰鹤尽叨露头鱼哟!
野兔爱吃野豆苗,
狐狸逮住黄鼬骚对骚。
放羊孩儿放屁没臭味儿,
放出屁来味道像青蒿。
整天听着羊儿咩咩叫,
整天闻着羊尿骚。
黄河滩里唱一曲哇!
伴着黄河浪滔滔。
黄河滩里吼几声哇!
休管像驴叫与狗叫。
“这个唱歌的像认识几个字儿……是哪个放羊小子唱的?”扁豆儿自言自语道,他伸长脖子向唱歌儿的地方望去……“喔……是他呀!是邻村的放羊小哥儿……听说这小哥儿上过几天学,家里穷交不起学费书钱不上了就放羊了。”
此时在小羊羔儿奶声奶气儿咩咩的叫声中,传来一阵儿悲腔悲调像骂人似的吼叫:
我日他老祖宗哇……
羊群不听俺的话,
把张大眼儿家的小白菜啃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