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4 章(第3页)



    初澄再次换了个姿势。身边的人便嫌弃地开口:“别来回滚,吵死了。”



    “我都没说话,动动还不行?”初澄不满,故意摩擦衣服布料,发出更加琐碎的声音。



    邵纪回道:“你还用说话?那点心事,我就算又聋又瞎也猜得出来。”



    初澄嘴硬:“我没有心事。”



    好友轻嗤一声,没有搭茬,静静地凝望天幕中的某一点。



    “你说出来我听听。”初澄坚持了片刻,还是忍不住偏头看他。



    邵纪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,说道:“你这人啊,和小时候一点变化都没有。”



    初澄来不及反驳,又听着他继续下去。



    “虽然外表看着没什么顾忌,做事情也随性,但其实考虑的东西很多。比如,怕自己心性不定,达成只让别人受伤的世界,担心因为一己之私,玷染了老爷子一辈子的清白名节……但想得太多,人就很难洒脱了。记得你外公在时是怎么教育我们的吗?”



    初澄有时不得不承认,自己不愿意和邵纪一起玩,是因为对方看东西太毒了。



    ()    他闭着眼睛感受夏夜晚风,没有回答,但在心中暗道一句:当然记得。



    “其实你的事很简单,像之前一样,做你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就行了。”邵纪说完这句也开始闭目养神。



    周遭寂静许久,他忽然改换话题:“对了,知道你要上岗做语文老师的时候,我送了一份礼物。但就是不知道你以后有没有机会遇上。”



    初澄瞥他一眼:“你的礼物是用漂流瓶装的吗?”



    邵纪笑笑:“差不多,期待吗?”



    “期待个鬼。”初澄爬起身,“反正你送不出什么好东西。”



    邵纪的语气很是受伤:“唉,外面的世界乱花迷人眼,你不要喜新厌旧。难道没听过吗?朋友,就要像我这样,清香但不扑鼻,缓缓飘来,似水长流。”



    初澄无情吐槽:“你简直是五毒遍体。别说那些没营养的话,没事的话我要去睡觉了。”



    “小心脚下,别摔个嘴啃泥。”邵纪平躺着摆摆手。



    初澄龇了龇牙,不理会他,径直回去休息。



    一夜浅眠。



    因为帐篷睡得不是很舒服,早上起来时,初澄本来就酸痛的筋骨更加难受。他开始怀念繁天景苑的天鹅绒床垫了。



    徐川等人起得更早些。他们已经在收拾行装,准备出发去下一个地方了。



    初澄简单地洗漱完毕,坐在野餐垫上,给自己的早餐面包涂了层薄薄的果酱,向朋友们传达,自己想提前回家的意愿。



    徐川停下手上的动作:“说好了一起去钓鱼。”



    初澄摇摇头:“改主意了,不影响你们的行程,这里距离亭州不远,我可以自己坐客车回去。”



    邵纪的妻子递给他一瓶还温热的牛奶,也挽留道:“不再考虑一下?你们三个可是很久都没有一起出来玩了。”



    初澄接过:“谢谢嫂子,但我真的太累了,明天还要起早上班。你们去玩吧,放假有机会的话我再参与。”



    听他这样说,嫂子也不好强求。



    “行吧,算是意料之中。”徐川了解初澄的性格,他如果真的不想去,任谁也劝不动,只好由着他。



    涂在面包上的果酱过于甜腻。初澄早上的食欲不好,啃了两口就扔在一边,回帐篷收拾东西。



    等他再出来时,徐川已经整理完毕,准备送他去最近的车站。



    清晨的温度体感微凉。初澄披着件翻领休闲夹克,背上自己的旅行包,走向行车道。抬头时,他望见远处停着一辆suv。



    这里是自驾露营地,附近到处都是车辆,越野和suv更是不稀奇。但特别的是,在那辆车的车顶,坐着一道独自赏云霞的身影。



    初澄依稀瞧着轮廓,觉得那人的身材简直和喻司亭一样好。等再走近几步,对方容貌清晰起来,他才愕然地站立住。



    这人根本就是喻司亭。



    宁静的清晨曦光中,他一个人安静地坐着,身穿黑色圆领卫衣,美式工装裤搭配短靴,189身高下的两



    条大长腿从挑高的车顶垂着。



    从上至下的硬核风,带着股难驯服的野性。



    初澄不至于傻到以为这是偶遇。



    几乎是同时,喻司亭也看了过来。他坐在车顶,视野比较高,迎着晨风居高看下来时,五官轮廓帅得让人惊措。



    喻司亭说:“今天的朝霞也很好看。”



    这句话大概和“月色真美,风也温柔”有异曲同工之效。



    但初澄的脑回路向来与正常人有些出入,此刻满心想的都是:他逃,他追,他插翅难飞。



    喻司亭只戴着单只户外越野手套,另一只手裸露着好看的骨节线条,握着长途开车后的手腕,晃动着缓解疲劳。



    他继续说:“我记得有人跟我说,出朝霞可能会下雨,所以来看看他带没带伞。”



    初澄向前几步。



    喻司亭的车里正放着一首叫《布列瑟农》的歌,声音不大,只有靠得很近才能听到。



    旷远孤独的曲调,诉说离愁,让初澄有些动容。



    他估算时间,喻司亭应该是在自己和鹿言打过电话之后才开夜车过来的,刚到不久。



    初澄问:“是我好大儿告诉你营地名字的?”



    喻司亭不否认:“你应该早就知道他给谁做事了。”



    初澄:“但我没想到你会来。”



    喻司亭:“嗯,我亲自过来给初老师看看,我有多烦躁。”



    初澄聊着聊着就笑了:“为了这个开了这么远的路?”



    “其实是顺便。”喻司亭答得坦诚,“主要原因是猜你差不多玩累了,应该想回家歇着了,怕交通不方便,所以自作主张来接一程。”



    “不怕猜错?”初澄追问。



    喻司亭耸耸肩膀:“那有什么?大不了我就回去啊。”



    就在两人交谈的时间里,邵纪和妻子也走了过来。



    初澄转身介绍:“这些都是约我出来的朋友,徐川,邵纪,还有他的爱人。”



    “喻司亭。”坐在车顶的人跳下来。



    即便不多言,凭着当前的场面和架势,邵纪也能猜出对方是谁了,礼貌地颔首示意,而后看向初澄:“看样子是来接你的。”



    初澄:“我们也正聊这个话题呢。”



    众人简单寒暄几句,而后都很有眼力见地挥手告别。



    喻司亭拉开副驾驶的车门,风度翩翩地做了个请上的姿势,俯身凑在初澄耳畔,却沉嗓说了句:“我的心理素质还可以,受得住当面拒绝。”



    初澄瞄他一眼,弯腰上了车。



    一辆suv绝尘而去。



    徐川扒着自己的车门,在后面摇摇头:“啧,很明显打不过啊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