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81 章(第2页)



    喻司亭在身后笑着呼喊,前方的初澄却充耳不闻,连头都不回。



    国庆假期的第一日到来。



    即便昨夜是在身体极致疲惫后才昏昏睡去,有深刻的工作生物钟作祟,初澄依旧醒得很早。



    他在软被下蹭了蹭,只稍有动作,就觉得自己已经腰酸到仿佛断了两截。以后的姿势黑名单里无疑又多添了一个。



    初澄自嘲,为了片刻欢愉必须隐忍成吨的痛苦,作为一个成年人,获取乐趣的方式里都蕴含着人生大道理。



    简直比上班还累,这假不放也罢。



    缓和片刻后,他习惯性地朝着身旁搂了一把,却没摸到人。床铺另一边只有空荡荡的枕头。



    初澄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洗漱,然后披了件外套,走出一楼房间,站到阳台边。



    秋日的天气正好,视野清亮,阳光温柔。



    过了夏季花期的露天院子有些萧条,但好好打理一下,春天就又能生机勃勃了。



    天井花园的玻璃房里摆满等待种植的空花盆。喻司亭正在那里亲自收拾清扫。



    初澄认出水桶中用生根剂浸泡的都是洋牡丹根球,十分好奇:“你怎么想起来种这些了?”



    “我也来学习一下表达爱意。”喻司亭说。



    初澄:“种给我的?”



    喻司亭:“不然呢?”



    上午的阳光从屋檐边洒下来,落到身上暖洋洋的。



    初澄合了合衣襟,坐到一旁的休息藤椅上托腮看着,欣赏忙碌的身影,不自觉弯起嘴角。



    喻司亭回头瞥一眼:“笑什么?”



    桌边人的眸光朗霁,嗓音轻柔:“在学校里冷直毒舌、人人都怕的喻老师在亲手为我种花诶。”



    “不止吧?”喻司亭停下铲土的动作,故意做出仔细回忆的样子,“你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,我好像都参与进去了。”



    “是是是。”初澄站起来凑近两步,从后抱住腾不开手的喻老师,把下巴垫在他的脊背上,“我现在的白白胖胖都是你养出来的行了吧?”



    “本来就是,你还有什么要申诉的吗?”喻司亭笑笑,承着背上的重量,继续忙着。



    初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,在他身上赖了会儿,忽然想起正事,开口道:“喻老爷子还在亭州吗?昨天我们俩算是逃过一劫,今天总要去正经拜访下长辈。”



    喻司亭说:“他可能没空见你。”



    “嗯?”初澄挪了挪下巴,从对方背上离开。



    “昨天喻襄在家等了一晚上也没见老头子回去,后来才知道,他和金董的较量从饭桌上转移到了市拍卖会。两人今天上午还要约着去打高尔夫呢。在各方面分出高下之前,是不会消停了。”



    初澄怔怔:“啊……那要不要我给金董打个电话?让他别带着六十岁的老头子胡乱折腾。”



    喻司亭:“没事,我爸的身体硬朗着呢,在国外还时不时去攀岩。你有替他操心的时间,不如想想我们两个的假期计划。”



    “我们俩啊?”初澄思考了一会儿,“我不想走太远,要不然再去一次枫叶谷?自从上次去过之后,我对那锅鱼汤念念不忘。”

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喻司亭一副那还不好办的神情,“明天就去。”



    初澄还没来得及说好,一道声音从二楼露台上响起。



    “喝什么鱼汤?”鹿言含着电动牙刷探头出来。不知道他已经在这里吃了多久的瓜,如果不发出声音根本没人发现。



    少年接着问:“你们要去哪里玩?我也想去。”



    “不带。”喻司亭毫不犹豫地回答,“你留下好好陪着老头子。”



    鹿言嘴里含着泡沫,有些含糊道:“姥爷昨天一晚都没有回我的消息。我妈说你给他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。那他还需要我陪吗?”



    喻司亭并不多言,自顾自开出诱惑条件:“免你假期的数学作业。”



    “……”鹿言把还没出口的话吞了回去,改换一副服从命令的样子,“那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去。”



    初澄看着孩子的背影笑笑,蹲身搭手,一起种花。



    桶里的那些根球没有做标签区分,都是暗色的老树根状态,不知道具体都是什么颜色。



    初澄问时,喻司亭说自己也记不得了,种出来就当是惊喜。



    初澄数了两遍,新花盆的数量是56,不解道:“这是什么寓意,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?”



    喻司亭却在架子的最后一个空位上摆了原先套圈来的一盆。



    “一共是57。”



    送给吾妻?



    初澄在瞬间就反应过来这道谐音,嘟囔一句“谁是你的”,然后低下头继续埋土。手上种植的动作却更为精心了,就像是生怕哪一盆开不出似的。



    假期第二天,喻司亭说到做到,再次开上那辆已经在车库里吃灰很久的越野,和初澄一起出发去了枫叶谷。



    每年十月,这里都是层林尽染的景象,漫山遍野的枫树,变成一片橘红与明黄交汇的色彩世界。



    山脉俊秀,云雾如画。



    两人沿着怀柔的山谷骑行,一路说说笑笑,边欣赏风景,边回忆初识时的那份小心悸动。



    中午时分,他们来到从前歇脚的小竹院。



    “hello!”



    “又来老朋友了?”



    每到假日,小院里的游客虽然不多,但也不会只有一伙人。不管大家认不认识,总归是有些面熟的,会热情地打招呼。



    “老赵不在?”喻司亭向四处看看,询问道。



    坐在一边给单车做保养的旅友扬扬下巴:“喏,回来了。”



    院门吱呀一声,满身泥浆的老赵牵着两只大狗,兴高采烈地回



    来,腰带上还挂着几条硕大肥美的黑鱼。



    “哟,都是熟面孔啊。”



    来骑行的朋友们围上去:“我的天!你下次可别再说自己在钓鱼了,你这是下河去捞的吧?”



    “别乱说,这真是我钓上来的!我满身泥是因为这两只狗子……哎~”



    老赵的话还没说完,手里牵着的那两条体型超大的高加索犬已经发了人来疯,没耐心地向前一个冲刺,把主人带得趔趄。



    “我靠,我的鱼!别闹,裤子扯坏了……”老赵艰难地和爱犬做着斗争。